寫在30歲生日前

昨天是8月18日,是ZZ生日。他和我同年,就只是大我四天。距離上次大崩潰找他大概差不多已經是兩個月前,昨天剛好和x7吃飯提到過兩天我生日就突然想起他生日,然後就微信了他。他問了問我近況,然後看我度日艱難,說今天他生日所以要請我吃蛋糕,給我發了個紅包。我難為情地說過幾天我生日我沒辦法請他吃蛋糕,他說,過幾天我生日他還還得請我吃蛋糕。

我在繁忙擁擠的6號線差點就要哭出來。我當時腦子想的是,我何德何能認識這樣幾位朋友,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都願意賞我一口飯吃(昨天中午的午飯也是x7請的,雖然她現在也沒有收入)。我想我大概是不用擔心我要是突然失業然後會餓到這件事情(雖然眼看著我下個月真的馬上要負債2萬)。可是想想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幹嘛,為什麼要落到這番田地。

昨天和x7吃完午飯到附近 一家咖啡廳繼續續攤喝了杯咖啡。週日,在望京一個兩層頗大的咖啡廳,滿滿都坐滿了人,有獨自對著電腦在刷刷刷打字的,有三五好友在聊天的,也有正經在談工作的…點完咖啡付款後我看看了價格,那一瞬間我有一種虛幻感。想起了這個月以來我走訪的那些困境家庭,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看過的那篇獲獎的《折疊北京》,我們生活在其中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樣,一層又一層,可是彼此不交界。想起追著要給我們遞上飲料留我們吃一碗麵的孩子媽媽,想起特意在我們去到家裡之前在門口小賣店買了冰紅茶給我們的孩子爸爸,恍惚間又回到這個看起來愜意人們休閒地點著飲品人均需要消費80元的舒適場所,然後又想起了炎炎夏日離開走訪家庭時他們把剛為我們特意打開的小風扇關掉…

上週去延慶走訪的時候,和同行的博士訪問學者在村的盡頭等待回程的公交車,我脫口說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查一下公交車的實時班次,然後立馬反應過來感覺這裡可能不會有。然後博士搖了搖頭,打趣說我想太多了,說通常這時候我這樣就會被說,能不能接點地氣兒。我想起了入職第一天自我介紹一位老同事說感覺看我的簡歷有點不接地氣兒,然後我和博士就討論起來這個話題。我說,我其實覺得這是一種偏見。每個人的背景的確會不同,生活經驗不同那也很正常,但也不代表我就不能理解別的生活經驗。博士同意,然後說他為“不接地氣兒”這種偏見起了個名字,“在地霸權主義”。就像他們這些社會學學者雜做田野調查的時候常常也會被村民說不接地氣,但其實只是經驗的不同,但對於他們生活/處境的理解並不欠缺。我們說著說著,轉頭又看了一下旁邊的公交站牌,發現側面有一個二維碼,寫著掃碼可以關注公交實施動態。博士笑了笑道歉說,原來是我不接地氣。然後我們又試了試那個二維碼,最後發現其實並不能查到實時動態,一直反轉到最後。

昨天zz問我新工作怎麼樣,我說了說這段時間觀察到的一些問題,然後和他說其實這些問題在沒經歷之前大概也都能了解,似乎不需要親自經歷才發現。他問我的感受,我想了想,又想起了聖經傳道書說的輪迴和虛空。我和他說,我覺得我現在像個行屍走肉,其實我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改不改變,什麼問題狀態,我沒有什麼慾望,也沒有任何熱情了。他說就和我頭像一樣,黑漆漆一片,一片困頓。

我不知道。30歲的生日對我來說其實一點符號意義都沒有,感覺就像是這些經歷一樣,一天又一天,沒有出路,沒有希望,但我也不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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